うわ言

人如其名。

【G】

#归
#

赛斯坐在中央公园的长凳上,看着远处的孩子拿着风车跑过去。

是个艳阳天,冰雪消融。树已蓄起新芽,暗色包裹着最中间一点泛鹅黄的绿,在早春料峭里晃晃悠悠探头出来瞅瞅。玉兰花苞外面一层毛茸茸,最近也大有绽放的趋向。

周围聚集了猫咪,有些爱闹的也一如往常地窜上了他的肩膀。
外套搭在椅背,不锈钢盆子里是温水泡过的鱼干,塑料盆子里是新口味的猫粮,还有个小盆里面是给新生了奶猫的母亲特意准备的罐头,还拌了点钙片维生素在里面。

他睡着了。

——

他睡着了。

难得今天他在教堂,难得今天没人。
不是因为烈酒,只是他突然觉得很困。

普通神官赛斯披着那件白外套,换下来的黑色长袍叠了几折,搭在长凳的靠背上,配着的十字架链子倒是没有仔细打理,细长的链子自然下垂,几乎可以碰到后面的跪板。

外面是个艳阳天,阳光透过花窗,透过上面五颜六色的圣经故事照进来,把教堂内部染成安静的紫色,圣像前换了新鲜的百合花,蜡烛燃烧。

他平躺在长凳上,凳子上皮布包边的软垫。不过时间很长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变得干而脆。
这并不妨碍他。

天气很好,温度适宜。他把披着的白外套盖在身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的圣经上。双手交叠放于小腹,表情祥和。

他做了一个梦

——

他梦见,自己不再穿着厚重的长袍,巨大古怪的权杖代替了手中的圣经。
他梦见自己念着晦涩的语言,在天空中张开巨大的翅膀。金色的钥匙在法阵上旋转,一周之后又带来新的光芒。或者彻底消散。
一个人。
一个人..?

对,不是一个人。

那个朋友脸上有象牙色的纹印,拿着同样古怪的长枪。和他本人一样精准。
他梦见那位朋友守在钥匙前。心脏随着钥匙的旋转迸出只有一个人听得见的巨响。

周围是紫色的,有叫不出来名字的东西,长着诡异的足,行动迅速。他的朋友却可以精确地拿着那把枪命中它们的“心脏”。好似故事中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的英雄。虽千万人吾往矣。

但他的朋友明明是个公务员,勤勤恳恳,朝九晚五。普普通通。

他梦见自己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之后从钥匙中归来,重新站在他那位名叫“晏华”的朋友的身边。挥舞权杖张开翅膀和法阵。古奥森严。却无法为逐渐冰凉的身体重新带去暖意。
即使结束之后他抱着他,像往常那样。

百合花、
百合花上新鲜的露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蒸发,而后花朵也开始逐渐皱缩。蜡烛燃尽,仅剩的蜡油干涸,烧成焦炭的棉线芯伫立在上面。

他梦见教堂难得的空无一人,厚重的长袍折了几叠搭在某条椅背上,忘了打理的十字架链子自然下垂,细长的银链几乎要触到了下面的跪板。
长凳上的皮布软垫开始因为时间过久而开裂,有时掉下细碎的渣,露出里面深黄色的海绵。圣餐准备的红酒安稳地躺在玻璃门的木质酒柜里。不知何年何岁的瓶子上,酒标上手写的痕迹也开始渐渐变淡。

他梦见一个艳阳天。

自己逃了教会的工作跑去喂猫,拍拍这个摸摸那个,再接过扑过来的给一个热情的biggest hug。
是个好天气,春夏之交。绿意葱茏成为了他隐藏max的天然屏障。
他撩着猫儿,旅行袋开着拉链,胆大的主子好奇地凑过去嗅。小电驴停在灌木丛中,上面还特意插了两根树枝。
他听见不远处陌生的人生对另一个神官说“他真的不在这里!”
阳光在年轻人的脸上照出一道光。

他想起,神说要有光。

他梦见他褪去长袍再褪去白衣再摘掉十字架,和那个叫晏华的男人或是朋友或是搭档赤裸地纠缠在一起,亲吻,撕咬,喘息,低吼。最后结束后疲劳地相拥着取暖。
床很大,他们很小。
像往常那样么?

他梦见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偷跑出家门又碰巧拐进了教堂。捏着和手掌一般大的十字架,仰头看着面前犹如高不可攀的圣像。百合花香混着隐隐约约的烘焙甜味和独特的蜡烛燃烧气味。一个穿着长袍拿着厚重书本的人走过来,摸摸他半长不短的头发,蹲下身,对他说。
乖孩子,神爱世人。

——

他梦见自己扛着巨大的可以称之为战友的权杖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面有垫桌脚的信封文件还有落成山的资料。他的老友难得地在皮沙发上打盹,领带有点睡歪了。靠垫掉在地上。单片眼镜——荷鲁斯之眼挂在他脸上。
他轻手轻脚地捡起垫子又小心翼翼地塞回去。而后目光在酒柜上流转了几圈之后最终还是落在了桌子上的文件山。

沙发上的晏华单片眼镜的链子自然下垂,弯出来的弧真好看。

办公室的感觉清冷提神,而他的身上是烟酒的气息,苦涩辛辣。

他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一个艳阳天,他躺在教堂里的长凳上睡着了。身下本就不新的垫子隐约传来了皮面开裂的声音,不过里面的海绵还是一样酥软。
那天他回了教堂,换了长袍拿了圣经,等了好久却没人。
他都等困了。

困了索性直接睡一会。这么多椅子,挑一张不是什么难事。居中位置,不太靠前不太靠后也不靠门不贴着过道。
木椅子发出令人心安的老旧气息。

他梦见那个时候的花窗很好看,烧制玻璃的工匠想必也是把心血烧了进去。棚顶的水晶吊灯在经历了花窗过滤的阳光的照射下也失了矿物的锋芒,在那样的环境下也释放出与之相称的暖意。棚顶很高。
但是摘了眼镜之后一片模糊。

他梦见那个时候会有很小很小的孩子被父母抱起来,然后把手中紧捏的硬币丢进教堂门口的募捐箱,听着硬币掉进箱子的声音咯咯笑个不停。然后修女会给孩子们包装朴素的糖果。

他梦见他那天似乎睡了很久,醒来之后身边坐着一个穿着西装名叫晏华的朋友,正在翻着那本黑色封面的圣经,原本放在书上的眼镜被重新放在一旁。

他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着,而后打了个招呼。
晏华说,现在下班了,你想继续睡也行。

下班了。

然后呢?

——

他打了个喷嚏,醒了。

孩子回家,飞鸟归巢。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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