うわ言

人如其名。

山海之外

#一个旧梗
#以及是一个很隐晦的小甜饼。

那杯茶,分明是凉透的液体,却像火一样。顺着嗓子滚下喉咙。再一路灼烧到胃里。最后烫出满嘴的血腥。
但他仍选择喝下。

___

事情太多了。
酒精固然能可提神,却仍是多得误事。
于是茶壶里的水就理所当然地被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酽茶的味道尝起来与白水无益。

江宪龙一大概不会想到,自家上杉大人在那个人单刀赴会的时候,
——单刀赴会?可是对面那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是真的连刀都没有,所以那还称得上是单刀赴会么?
总之,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上杉龙矢在那个晚上,最后入口的东西,味道确确实实跟白开水没差多少。
诚意?稀薄无几的味道,就想那个组织稀薄又没营养的现状,味甚少,又弃之可惜。着实鸡肋。
——但又确实是好茶叶。可惜?

茶要有茶味,人也要像个人。所以说,在最后被逼急了,被反复压榨冲泡,人也会没人味了么?

可终人究还是个人。

调度,采配。
大战后百废待兴。生长一棵树需要数十年,而今树被砍断重新生长,又是一个数十年。

案上的热茶变成温水,又从温水变成凉水。最后屋子外面也滴滴答答落起凉水。在经日累积的尘埃上打出一个个小坑。
尘埃仍未落定。

月牙诚跟着小空暂且还算安全,木魅跟网中人的相处也许不会太过冲突。人在波澜中尚未察觉,可总是经历了才发现,原来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么快。

一别数年,当真物是人非。

剑无极带着安倍博雅和枭岳一道送走了黑白郎君这尊大佛,那声师娘硬生生喊红了樱吹雪面具下绝美的脸。
沙蛊自然依旧被被剑无极带在身上,带回中原。

赤羽信之介不知道那段时间里神蛊温皇能感知到的外界信息有多少,又在清醒之后用什么方法努力补全这段时间的遗漏。
就事论事,公私分明。在那些无数个需要更加提心吊胆的夜晚。弯弯曲曲扭动的沙跟弯弯曲曲蒸腾的白汽一道,布下了遥隔山海的局。

春三月的某天某夜,他带着一众人在树林中准备应对残忍联盟随时而来的袭击。
东瀛天气较中原来说更为温暖。此时的樱花早过了季节,大片萌生出的新绿喷薄而出替下了云霞。残存的几瓣花色也在白日里一场急来急去的春雨后彻底消隐了行踪。

急来急去,却润泽地透彻。足下的泥土目前踏上还足够松软。消隐声息却又不至于使人的脚步凝滞不前。

夜深如墨,树影斑驳。

所有人严阵以待,竹风之龙正对着部下低声嘱托着什么,剑无极的手搭在逆刃刀柄,意外地在透过森然苍茫的林叶间看月亮。
刚下了雨,天清气朗。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赤羽信之介立在一旁,他在想,
这个时候,伊织大概会以天宮伊織的身份跟鬼夜丸在西剑流旧址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加固结界,也可能会以樱吹雪的身份在附近的某个山头上密切观视着一切;西剑流残众纳入竹龙众,关系的缓和和调节又是一个问题;望月咲以及百目忍族虽与血扇流彻底决裂,但必要时也是反转的一个契机……

生者仍在,死者余孤呢?忍者是个需要把命挂在腰间的职业,为生存所迫,或者走投无路。早早留了血脉,然后早早地回来卖命。觉悟?是借口么?杀人之事,染血之名。确实需要一个听起来不那么难听的东西来做掩饰。古时征战更多,局势更为混乱。一片土地,甚至一个村落便可称作一个国家。每一个人都是弥足珍贵的战力,所以在单兵力量无限开发的同时,要谨慎,名声要好听,要追求所谓的光荣。
所谓光荣,还是嘴上说说的比例更大些。有些事,说出来不如不说。洗脑式的灌输有时并无效果。余孤是一个点,譬如浅井收留的孩子们。还有小诚。胧三郎需要小诚的力量,而他的能力暂且还不算稳定,木魅在他身边教导。所以得出的结论就是,月牙诚至少在现在,在今夜,以及这一段短暂的时间内,暂时是安全的。
赤羽很不想承认,现在的局面对于带自己的挚友,月牙一族的后代回来属实是一件没必要的事——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人,不能再冒更大的险去赌一盘失败大于成功的棋。而且人家还未必乐意回来。私人的情感跟当头的大局,成为交叉线的几率太小了。
但他必须承认。
即使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甚至有的时候令他陷入一种难以控制的窒息感。

可现在也没时间窒息。

剑无极突然走近,递来装有沙蛊的锦盒。说,“它突然动得很奇怪。”
安倍听见,吭哧吭哧压着声音笑出声,“aniki等下动作麦太激烈回去之后要安心养——”
剩下那个字还没说出来,安倍大师就被天才剑者一巴掌抽去了出云能火那里。

“我看看。”,赤羽接过。入手时是丝料独有的冰凉。神蛊温皇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所以还是不要打开了。但即使隔着盒盖,也能感受到内中沙砾确实不同往日,像是在蹦跳翻涌,愉悦异常。用“沸反盈天”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现在还有点时间,沙蛊交吾处理。一切照常进行,随时应变。”
他拿着锦盒走到一旁。

沸反盈天,犹如波浪惊天的海。

“怎样,出什么事了。”祝仪扇合拢,轻轻敲过盒壁,试图平息盒中雀跃的沙。

细微的敲击震动传到相隔千里外的还珠楼。
冷月清光,残星几点。案上鎏金香炉里慢悠悠爬出烟气,在空中歪歪扭扭,像极了某份不甚走心又充满算计的拜帖。

傍晚时分下了雨,不大,但地面依旧洇着碎片状的深色。先前水磨青砖上染血的时候也是同一个样子。
夜风起,千丝万缕被拦在松涛竹海,穿林而来的轻线便卷起水汽入领入袖。中苗边界自然不比东瀛,风里还带着凉。

神蛊温皇,此时正以一种十分闲适的状态半靠半躺在铺了软垫的躺椅上。借一分椅前明月光,细览手中书卷。

“主人整天除了看书就是玩沙,半夜也不休息。真勤奋。”凤蝶带着茶盘走过来。
“得凤蝶大人这句夸奖,真是荣幸。”

“小心看书把眼睛看坏了!”
得到的回应是一句,

“你太紧张了。”
凤蝶大人打出一个问号,干脆利落地甩下一句,“茶放在那里了,记得自己倒!”转身回屋了。

太紧张了。怎么能不紧张?
情势紧迫,强敌当头。冷静辨局如赤羽信之介,也难免沾染情绪。
“闲来无事,向军师大人问声无恙否。”
“一切安好,有劳温皇先生操烦挂念。”

客客气气,你来我往。茶还是温的。
“有事便说,时间紧迫。”
赤羽偏头躲开了树上掉落的大颗露水,望了眼方向。“本师现今的时间,财力如还珠楼若是想要,怕也难承担得起。”起风了,空气的流动会带来远方的消息,也会把这边细微的变动带到彼方。时间在加快。

“赤羽先生真是犀利一如当年,这般直接真让吾感念。”

温皇面前的粗瓷碟子里,沙砾好一顿翻腾,有些甚至溅到了碟外。显而易见地表达了对面名为不满的情绪。
“是,是,温皇此回。为的是应上次魔祸一别,军师大人临别时的挑衅。”神蛊温皇起身按卷,双手撑在桌面。将目光完全投在碟中沙,以及透过沙之后的山海之外。
“男人是最经不起挑衅的生物。”得知一二,眼不见三。百闻不如一见。整日以蛊传音得讯,比起眼见为实的一瞬,仍是差了一分。
“所以——”奈何思虑过人,不止于四。

所以不知军师大人。

不知什么,赤羽信之介拿着锦盒,沙子的暴动在渐渐平息。像猛兽捕猎前,按下渴血激动后的冷静。眼前一着,稍后一着,环环相套,真是合时宜的回应。

“不知军师大人吃卤肉饭么。”
言之凿凿,真诚之心可昭日月。赤羽持着祝仪扇的手突然定在半空中。对面不温不火,似仍是以“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原则贯彻到底”为原则,来的措手不及。不像是挑衅或者宣战,倒像是在聊天气。譬如今天的月亮昨天的风,还有白日里或者傍晚时下的雨。
时间不多,但思维却无可抑制地冲回当年号称多元化经营的温皇饭店。
没有温泉,卤肉饭也在隔壁。有的是各式各样的古怪虫子跟招财进宝的大蛤蟆。
还有西剑流众人。

温皇饭店,某种意义上来讲,当真是有进无出。
去时意气风发,回时却是萧索凄然。当年西剑流之乱最后一会,冷茶入喉。却又似将败于局外之手的不甘尽数灼烧入心。
损失的太多了。

沙蛊在传达了温皇的话之后就再没动过。

……

寅时三刻。风停。

“走吧,去吃卤肉饭。”
“???”剑无极接过递回来的沙蛊盒子,不明所以。
“そろそろ。”

沙盘扭曲。
“唉呀,真教温皇好等,茶都凉了。”

与此同时。
山海之外,动了。

纵如此,仍可得五六事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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